当前位置: 黄鼬 >> 黄鼬的习性 >> 民间故事汇瓜农夜遇黄鼠狼三
清晨,妻子唠叨说供奉李家祖先的香烛熄灭后,再点,怎么都燃不了。
心里一惊,昨夜的梦,定是祖先给自己的预警。
用完早饭后,李大人就带着随从急急赶到这里来。还未到县衙,就有先来打探的官差向他回禀此案遇到的怪异事情。
他心中感叹,此人真是武曲星下凡,打不得啊。
面对张县令的行礼,李大人没有理会。径自走到大智跟前,赶忙让人给他取下枷锁。
拱手作揖:“本官不知您到访此地,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”
大智已猜到此人的身份,还揖:“大人,您客气了。”
李大人让人给他看座,道:“此案由本官亲自审理,您看如何?”
大智拱手,恭敬地说道:“甚好,有劳李大人了。”
一旁的张县令如同做梦般,傻了。
心里隐约有个预感,自己这回被孙仲超给害了。
“五年前,下官并不是逃亡,而是去投军,报效国家……”
大智慢慢地说出自己这几年的经历,连带着师父何大夫的名字也说了出来。
李大人又暗自庆幸,幸得自己来了,否则真要出事情。
何家不是一般的大夫,想当年,何医院院使。官品虽不大,但胜在人脉广。更何况,他家还有在朝中身居要职的人。
何家的医术不传外人,想必此人与何大夫关系匪浅。这么想着,话语又更客气了几分。
“孙少强的事情,可与您有关?”
“无关。下官也不知为何祸从天降,孙里长一口咬定就是下官所为。”
大智的话说得清晰坚定,毫无一丝犹豫。
李大人又询问孙仲超:“你亲眼见到许大智伤人?”
孙仲超跪在堂下,战战兢兢的,早没了先前的神气。
“没……没有,是他胞弟许友商亲口告诉草民的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哗然,这太让人意外了。
在围观人群中的柳成山气得双手紧握成拳,自己早就怀疑上友商了。昨夜里跟大智说,他还不敢相信。
大智垂着眼睑,令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。
昨夜里听黄袍老者一说,他便相信了成山的话,肯定了当年告发自己的人,就是友商。
成山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,他没那么傻。自己被抓,势必要牵扯到他。
只是,大智不明白的是,友商为何要这么做?
李大人审过的案件多,兄弟之间相互残杀的事件,他是遇到过的。故虽有些意外,也仅是一闪而过,当即令人去传许友商前来。
半个时辰后,友商被带到公堂上。
大智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,在柳成山身旁,看到了东叔和虎子一家。今日围观的人,大多是尧沟村的村民。
收回视线,平静地看向跪在地上打着抖的友商。
友商不敢看大智,在李大人的审问下,他把当年发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那日清早,大智回家做饭,父亲许铁柱问他头天夜里去了何处?大智便将自己和孙少强一伙人打架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孙少强死了的消息传到许铁柱的耳中,他便立即让友商去孙仲超那儿告发大智。
听到这里,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大人也觉得奇怪了。
他打断友商的话:“你们的父亲为何要这么做?”
大智的心中也是惊讶无比,父亲怎这么狠心,要这么对待自己?
友商说道:“孙友强要收保护费,一天一百文,我们家拿不出来,他便带人来家里砸东西。父亲认为此祸应由许大智一人承担,他是大伯的儿子,与我们无关。”
李大人听到这里,更觉奇怪了,看向张县令:“什么保护费,要一天一百文这么多的钱?本官如何不知?”
他也是穷苦人家出生,知道靠种庄稼为生的农民无论如何是拿不出这些钱的。
张县令吱吱唔唔的:“下官……也不知情。”
李大人皱起眉头,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。但这事稍后再说,先将目前的事情了结掉。
目光重又看向友商:“即便如此,你们还未分家,祸福怎能分得了?应还有其他事情,你隐瞒了未说,还不赶紧如实道来。”
这时,友商却犹豫起来。
李大人将惊堂木用力在案桌上一拍。
吓得友商将脖子一缩,吞吞吐吐地说起来:“草民和拙荆凤霞少年时私下有情,岳父大人却执意将她许配给兄长,让他俩订了亲。当年,草民和凤霞情难自禁……她怀上了身孕。草民慌得很,便跟父亲商量,他也是一筹莫展。正好……孙友强死了,父亲就让草民去告发兄长,只要他被衙门的人抓走,判了罪,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。”
大智听了,感到非常的心寒,双手都在颤抖着。
人若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,连亲情都能割舍掉。
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许铁柱夫妇亲生的,但既然许铁柱从未对他提及,他也就从没有问过。
东叔之所以将凤霞许配给大智,一方面觉得他人好,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;另一方面,是想要报恩。
当年,东叔夜里突发疾病,家里从镇上请来了大夫。
可是,大夫看过病症后,说自己治不了,让病人家属赶紧去找当地有名的“圣手”朱大夫。
朱大夫离尧沟村很远,这一去一来,路上耽搁的时间要花费很久,恐怕那时东叔就要不行了。
于是,大家决定,抬着东叔从山上抄近路去找朱大夫。
东叔的妻子喊来了几位邻居帮忙,其中就有大智的亲生父母。
那天正好刮着大风,下着大雨。路很滑,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就很难,更何况还抬着担架。
突然一道雷声响起,东叔的妻子吓得脚一滑,就要摔下山去。正好被为他们打着伞顶风前行的大智母亲看见,赶紧伸手去拉她回来。
东叔的妻子被扯回来了,而她因侧了个方向,手中的伞被风一吹,竟然带着她,往山下摔去。
大智的父亲见状,赶紧让人接手担架,自己去救妻子。夜晚看不清山路,他也摔倒了……
最后,人们是在天明时才找到他们的。两人的身上都被尖锐的山石刺伤,失血太多,已经没有了气息。
因为此事,东叔心里一直很内疚,故他执意要将凤霞许配给大智。当知道凤霞竟然和友商暗通款曲时,他怒不可遏,与女儿断绝了来往。
大智是不清楚凤霞和友商有此内情的,当年他一心为了家,整日里拼死拼活地做事,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。
他感到非常的悲哀,既然他俩有情,为何不早点告知自己此事呢?一家人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坐下来商谈,偏偏要用上这么肮脏的手段。
更可笑的事,他们素常为人软弱,从来都对付不来外人,竟联手一起来对付自己了。
大智的面色非常不好看,李大人也觉得此事荒谬,向友商骂道:“亏你还是个读书人,竟然做出此等腌臜之事,真是有辱斯文。”
但丑事归丑事,言归正传,案子还是要继续审下去的。
李大人向大智问道:“许大人,令弟说您当年和孙少强一伙人打架的事情,属不属实?”
大智摇头,声音洪亮清晰:“此事不属实。我只是拿话来安慰父亲,实则并未与他们打架。”
顿了顿,微笑说道:“他们二十多个人,我一人如何能打得过?”
李大人点了点头,又问:“您是否有证人,能证明您当日并未与他们打过架?”
一场大的混斗,既便是夜里,村里总会有人瞧见。
大智想了想,用手指了指围观的人群:“大人,那里站了许多尧沟村的村民,您可以问问他们。”
李大人觉得此话有理,对着人群说道:“尧沟村的村民,请往前走几步。”
结果,忽拉拉地全上前了。
李大人愣了愣,问道:“你们谁先说?”
柳成山往前跨了一步,跪下:“大人,草民可以作证。在许大智离开尧沟村之前的一个月,每晚都是与草民一起守在瓜棚里,他并未与任何人有过争斗。”
虎子走上前,拱手作揖:“草民是旧年考取的秀才,我也能作证,孙少强带人砸烂许大智的家后,许大智并未找他们打斗。那夜,他跑出家门,我正好瞧见了,便跟着他去。我瞧到他与柳成山坐在棚子中,抱怨孙少强鱼肉乡民,不给人活路走。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,我才回家的。”
秀才说的话,李大人相信。
接着,余下的尧沟村村民纷纷作证,只见到孙少强带人砸烂许大智的家,并未见许大智与他争斗。
孙仲超气得很,自己的儿子看来是要白死了。
忍不住跳了起来,指着村民骂道:“刁民,你们都是一派胡言,胡说八道。”
李大人将惊堂木用力拍了几下:“肃静。”
当即有差役上前,让孙仲超闭嘴、跪下。
大智揉了揉眉头,跟李大人说道:“吾弟的事情,说来说去,还属家务事,自当在家里解决。此外,下官有些事情弄不明白。”
对友商处罚的轻重,李大人不好拿捏,听他这么一说,正好顺坡下驴。
“好好,您的家务事由您处理,本官不管了。还有何不明白的事情?”
大智看了一眼张县令,说道:“昨夜,差役带下官来衙门,还未问清事由,就给我带上枷锁,更是任由原告孙仲超对我挥起棍棒,这是其一。其二,才到公堂,张县令亦是如此,不问案情,便要给下官行刑。下官记得,我朝的律法当中,并未有此规定。”
接着,大智长叹了一口气:“他们对我一个五品官员尚且如此,那么,对于一般的百姓,又会好到哪里去呢?”
张县令听得这一席话,背上的汗意涔涔。自己这官位,是做到头了。
李大人拱了拱手:“对于张县令的行径,本官也觉得不妥。即日起,暂停张县令的职责,本官会另委他人代理县衙事务。回去后定拜表弹劾,给这里的百姓一个交代。”
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,再不明白许大智的目的是什么,那就傻了。张县令是自己撞刀口上去的,此事自己不上折子弹劾,许大智回去后也会这么做。
大智点头,又道:“尧沟村的里长是由张县令委任的,除了巧立名目,向村民搜刮钱财,未做过其他的好事。村民的日子,不好过啊!”
在场的尧沟村村民也纷纷点头附和:“是啊是啊,还求大人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!”
李大人当场表示:“对于孙仲超欺压百姓之事,先行刑二十大板,再入大牢,本官会亲自审理此事。至于新的里长,由村民自己选举一个代表出来。”
顿时,村民们欢呼:“李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!”
大智见事情已办妥,向李大人拱手道别:“有劳大人了,您先忙,下官告退。”
走时,未看许友商一眼,而是与柳成山互对了下眼神。
昨夜,他听柳成山说了一些话后,就决心要扳倒孙仲超和张县令。
张县令不倒,即使换过一个里长,只要他心思不正,村民的日子同样会很难过。类似自己的事情,就还会发生。
他对柳成山说,既然五年前有人告发我,现在我回来,同样还会有人去告发。如果我进了大牢,你务必要给我师父带信,让他来救我。有何家帮忙,又有张县令胡乱判案的证据,不怕他不倒台。
大智回到许家后,成山就去找了信得过的几家人,请他们当堂作证。大家被孙仲超一家欺压得难受,正无处诉苦,都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作证。
正是村民们都有这种心理,方才堂上其实有不少不知内情的人,他们也跟着一道,说自己可以作证。在那时,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,把为非作歹的孙仲超抓起来。
出了衙门,回到尧沟村,大智的心情是很舒畅的。
本以为此事会费上一些时日,没想到这么顺利。他想到了黄袍老者,定是他在暗中相助自己。
有心想见他一面,向他表示感谢,可又不知如何找到他。无奈之下,他买了祭品与香烛等物,到尧沟村的山神庙里拜了拜。
清烟缭绕之间,有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:“不用谢我,这全是你自己的造化。”
大智环视四周,未见到黄袍老者的身影。于上,往四周拱了拱手:“多谢。”
尧沟村的村民,由成山和东叔牵头,大家做了一桌酒席款待大智。
许友商躲在家里未出来,大智也没有去找他。
听东叔讲,这些年,他们夫妇二人的日子并不好过。友商不事生产,眼高手低。既考不起秀才,也做不来田里的活,等同于废物。凤霞里里外外的操劳,辛苦不已。
末了,东叔感慨一句:“各人有各人的命,真是强求不来!”
当年女儿若能听自己的,嫁给大智,就不是如今这样生活了。
大智笑了笑,没吭声。
在公堂上,他不去怪罪友商。公堂之外,同样不想去计较他们的事情。既然木已成舟,就由他们去。
自小一起长大,做不来处罚他们的事情。但并不代表,他们自己不会受到良心的遣责。
大智吃完饭,就在村民的相送下,离开了尧沟村。
回去后,何大夫听到他说起这些事,别的话没说,只说了一句:“这下,你该安心娶我的女儿了吧。”
大智笑道:“师父,徒儿都听您的安排。”
三天后,大智和芊宁成了亲。
以后的仕途,顺风顺水,一路高升。
家中的香案上,除了供奉大智父母的牌位,还有个不知姓名的神位。
芊宁看到丈夫虔诚地给他上香,问道:“这供奉的是哪尊神?”
大智摇了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但他值得我这么做。”
芊宁似是明白,又似是不明白。但从此后,她也如丈夫般,虔诚上香。
道德是天地的规律,本分是个人的规律。家风正,则后代正。
许大智这一家,家里人丁兴旺,子孙繁衍。福德是一代比一代强,而福报是一代比一代兴旺发达。每一代都有位分显赫之人,非富既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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