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鼬

何为贞洁烈女雍正年间,保定府有一女子,便

发布时间:2022/8/24 19:09:25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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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话说:“你淫人女,人淫你妻;贪财好利,害人害己。”

此话真实不虚,君不见,世间多少“陈世美”,稍有富贵,便终日里呼朋唤友,吃喝玩乐,纵情狎妓,在那温柔乡里,醉生梦死,苦了的倒是那家中娇妻,望门守寡,苦熬苦捱,日子自是难过。久而久之,不免生出怨恨,偷偷做出一星半点事来,一来报复无情郎,二来给无情郎讨一顶“翡翠帽子”戴,倒也算得上两全其美,互不相欠了。

闲言少叙,书归正文。话说清雍正年间,保定府出了一桩“烈女抗辱杀夫案”,究竟此案如何一个来龙去脉,且听“大狮”娓娓道来。

话说,保定府城东有了柳家庄,庄客们世代以农为本,一个个倒也安分守纪。只等村西头的柳大鹏家里出了个名叫柳小飞的小孽障,清平无事的村庄开始不那么安生了。

只因为柳小飞是家中独苗,柳大鹏拿这个宝贝疙瘩当小祖宗那样供着,小祖宗说吃甜,老两口子就不敢吃咸;小祖宗非说木炭是白的,老两口子宁可撒一把白面在上面,也不敢说木炭是黑的。就这么宠着惯着,您说这块料长大成人之后,能是好材料么?

孽障十七岁那年,他爹娘就早早地为宝贝儿子物色了一门亲事。转年三月,在吹吹打打声中,大红花轿抬着新媳妇过了门。新媳妇名叫孙姣姣,是孙阁庄孙青禾的独生女,小摸样儿贼顺溜,称得上是方圆百里之内头一号的俏皮人物。孽障柳小飞能娶到这么一个“又勾勾又丢丢”的俏皮姐儿为妻,不知令多少光棍汉子气得连呕三升老血。

人生得意,莫若娶妻。初时小两口觉着事事新鲜,整天寸步不离,如糖似蜜般地享受燕尔之乐。一等过了新鲜劲儿,柳小飞的混账本性便显露出来了,他怎么看怎么觉着姣姣不如刚进门的那会儿顺眼了,也远不如头些日子那么的招人稀罕了。老话都说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啊,我怎么越看越觉着难看呢?干脆啊,我该干啥还干啥去吧,让这个黄脸婆在家给我烧火做饭,我回到家就能吃现成的也还不错。

打定主意,摔门而去,喊上几个狐朋狗友,到城里面逍遥快活去了。直至喝得酩酊大醉,才被人抬回家中。醒酒之后,不顾父母和娇妻的阻拦,照旧跑出去花天酒地,乃至“乐不思蜀”,一连几天不着家。

可怜姣姣,过门才不过半年光景,眼瞅着夫君变成这幅德行,她一个妇道人家,人微言轻,说出的话根本不好使。公婆偏向儿子,只是一个劲儿劝她隐忍,每回都说只要小飞在外面耍够了,也就安分了,再忍忍,再忍忍吧。

没办法,只能忍。谁让女子生来无地位,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唉——认命吧。

一晃小半年过去了,这一天晚上,孽障在外面灌饱了黄汤,哼着荡调,哩溜歪斜地回了家,进屋就往炕上一趟,鼾声吵得人心烦躁。郎心如铁,妾意似麻,姣姣看着不争气的丈夫,默默无语泪成双,想着自己如此好年华,就被无情郎弃如敝履,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……

次日清晨,孽障从宿醉中醒来,胡乱擦了把脸,接着坐下吃早饭。饭吃到一半的时候,孽障冷不丁一拍桌案,把爹娘和妻子吓了一大跳,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癔症。

“爹、娘,媳妇。我昨个儿跟哥几个商量好了,我们准备到南方去闯一闯,都说南方遍地是金银,凡是到那边做买卖的人,全都发大财了。我也老大不小了,看着别人成天介吃着油穿着绸,我心里面别扭。等我闯出了名堂,我先把咱家的破屋破院翻个新,再多盖上几间,我再娶上两房小姨太,买他十个八个的使唤丫头。那时候,咱家住得是大宅大院,穿得是绫罗绸缎,吃得是鸡鸭鱼肉,咱使奴唤婢,咱拿蜡烛当劈柴烧,咱喂牲口都用高粱米。啧啧啧——让那些穷根子们眼馋去吧。”满嘴喷白沫,还没等哪到哪儿,先彰显出小人得志的嘴脸。

爹娘哭,媳妇劝,说什么也不放他走。可话说回来,他想走,谁又能拦得住他啊?

简短截说,孽障柳小飞最终还是拾掇了行囊,跟着他那帮信心满满的财迷朋友们远走高飞了。这一去,一晃就是十几个年头,这些年里,连一封简短的书信都没有寄回家中,柳大鹏两口子望穿双眼,直到入土的那一天,也没能跟宝贝儿子见上一面。原本一家四口,到这时就剩姣姣光杆儿一个了。可怜这一女子,出嫁之时年方二九,如今已是个三十好几的婆娘。自从为公婆发丧之后,独自苦守着家园,孤灯空帏,独眠独宿,那日子是如何一天天地熬过来的自不待言。倒也不是没有好心人劝她趁着年轻尽早改嫁,那个薄情寡义的柳小飞,肯定早已是客死他乡了,与其苦熬岁月等待这么一个人,不如另嫁个好人家,起码有个说话的不是。

却不知姣姣是个天生拧种,任由那些好心人磨破了嘴皮子,她始终恪守俩字——不嫁。哪怕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,也要为丈夫保守贞节。既如此,多说无益,也就没人再费口舌了。

说话间,又过去了两个春秋。这年初夏,姣姣忙完了针线活计,将装有锥子、剪刀的针线笸箩搁在炕头上,摊开了被褥,掐灭了灯火,只待孤枕而眠之际,忽听窗子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。动静虽不大,但听得倒也真切,那声音不像是野猫戏老鼠,也不像黄鼬来偷鸡,更像是有人在蹑足潜踪。

心头一紧,瞬间坐起,下意识地抓起了剪刀,战战兢兢地朝外问了一句:“谁,谁在外面?”

“是我啊,姣姣妹子,你听不出我是谁了么?”一个陌生的声音,掺杂着肉麻嘟嗜从窗户外传了进来。

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姣姣吓得魂不附体,瑟缩于炕上,强装镇定,“我不认识你,你快走,快走,你要不走,我就喊了!”

话音未落,外面便传进来一声坏笑:“我的好妹子啊,你就别装什么大家闺秀了,谁不知道啊,你男人一走就是十几年,你早就守不住了,你那些好事在咱保定府都传遍了,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啊。你能跟别人相好,就不能跟我相好啊?我挑明了跟你说,我跟那些人不一样,他们都是穷根子,我可是大财主。今个儿,你让我进去我也进去,你不让我进去我非要进去,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!”

说时迟,那时快,就在那人将这些龌龊话说完之后,“咣咣”两声,破旧的房门既被撞开,一个黑影怪笑着冲进屋里,二话不说,朝着哆嗦成一团的姣姣扑了过去。没料想,黑影陡然发出“啊呀”一声惨叫。刹那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溢满破屋。“扑通”一声,黑影倒地,痉挛似地抽搐几下,两腿一蹬,便不动了,想必是三魂悠悠七魄渺渺直奔那奈何桥去了。

姣姣冲到院中,凄厉喊叫。庄客被惊醒,急忙赶来看究竟。先见到姣姣瘫在地上,面无血色,哆哆嗦嗦,连句整话都讲不清楚。冲进屋里,又见到地上趴着一个人。点亮油灯,仔细一看,那人身穿绸缎,脸上却涂满了油彩,似乎是有意为了不让别人认出他是谁。在其心口位置,赫然插着一柄剪刀,脖子上、胸口上,两个血窟窿,还在汨汨地往外冒血。探了探鼻息,已经鼻息皆无,此人已经死透了。

甭问了,一定是坏人想占孤身妇人的便宜,反被孤身妇人结果了性命。这种人死不足惜,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呢?整个柳家庄,没有一家人能穿上这么好的绸缎,看此人的身形十分臃肿肥胖,八成是个有钱的大老财。有人找了块破布,沾水去擦那人脸上的油彩。越是快要露出本相,人们越是觉着眼熟,似乎从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。终于,满脸的油彩被擦干净,借着油灯的亮光,再仔细一瞧,更加觉着眼熟。

“啊呀。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“这不是柳大鹏的宝贝疙瘩小飞吗!”

一言惊醒梦中人,可不正是柳小飞吗。怪不得大伙儿不认得他了,早先他还没出门的时候,还是个黑脸的瘦小伙儿,现如今已经变成白脸的大胖子了,难怪一时没人认出来是谁。

这究竟是咋回事啊?当妻子的整天盼着丈夫回来,可等当丈夫的衣锦还乡了,反倒被妻子亲手给结果了性命呢?大伙儿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而当姣姣知道了被自己误杀之人正是丈夫柳小飞的时候,一口气没上来,立时没气了。好不容易把她救醒了,人也已经颓了,只是两眼流泪,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庄上的地保老爷也闻讯赶了过来,还没等理清楚头绪,突然有个身穿绸缎长衫的男子闯进人群,一把揪住了姣姣的头发,“噼啪”就是两记耳光子:“好你个贼婆娘,俺哥抛下万贯家财不顾,只为回来见你,你却狠心把他给杀了。一定是你背地里偷人养汉,被俺哥识破后,你辩白不清,杀人灭口。走走走,咱这就去见官,叫你替俺哥抵命!”

这都说得是什么啊?地保老爷一把揪住那人的发辫,将其甩在一旁,怒问:“小子,你哪儿来的?敢在俺们这里撒野,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,你哥为啥弄个大花脸回家?说清楚了,咱去见官。说不清楚,打你个欺负良家的罪过。”

那人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,顿时气焰断了三分。可不是么,人家是地保,庄上的土皇帝,说话有分量,轻易别得罪。于是,那人朝着地保老爷拱一拱手,叹口气说:“您老有所不知,俺和小飞哥是结义兄弟,早年俺俩跟着几个朋友到南方闯荡,一来俺们抱团合群,二来俺们办事精明,没几年光景,俺们就全都发了大财,看那边的风水好,就在那边买房置业娶了老婆。

再后来,俺们散了伙,各自干各自的买卖,俺哥天生就是赚钱的好手,他一个人的买卖顶俺们好几个的。前些日子,俺哥突然犯了乡愁,想着回老家看一看爹娘是否还健在,老婆是不是还等着他。就这么着,他把生意交给伙计打理,让俺陪着他回老家走一趟,倘若爹娘健在,就接过去一块儿过富贵日子。倘若黄脸婆还等着他,他也会把人带过去享福,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,俺哥如今发迹了,不能忘了糟糠之妻。到了城里,俺哥买了油彩,说是要假扮浪荡汉子试探一下黄脸婆是否为他恪守贞节。万没想到,俺哥刚一回家就被她……”说着,潸然泪下。看他那模样,还真动了真情义。

既然话说明白了,大伙儿也就清楚咋回事了。虽然全都知道姣姣清白,但毕竟这是人命案,这场官司不能不打。

到了堂上,地保老爷与庄客们联名证明姣姣清白无暇,绝无违背贞节之丑事。而柳小飞一去不返十余年,如今突然回来,又非要假扮登徒子试探其妻是否清白,没曾想反被其妻在极度惶恐中要了性命,要说也是活该。县令与幕僚商议后,认为姣姣恪守妇道,本是无心伤人,故而不应治罪。于是将案卷呈交府衙,府衙看过之后,层层呈交到刑部。刑部批示,此案之中,烈女不但无罪,还应给予褒奖。于是,保定府的贤达为其集资建造“烈女坊”一座。

然而,自失手杀夫之后,未亡人早已无心存活人世,就在“烈女坊”建成之日,一根麻绳悬于梁上,结束了卿卿性命,实在是可惜可叹。消息传来,闻者无不心酸落泪。

陋文一篇,就此打住。此文参考自《清代刑狱案卷》,孰真孰假,无从考证,权且当成民间故事来看也就是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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