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仁不义的老邻舍家

这里的老邻舍家不是社会意义上的邻居，而是黄鼬，也叫黄鼠狼。农村的老妇人不仅称它为“老邻舍（shi）家”，还把它尊为“仙家”。

按正理，“仙家”就得与人为善，为人类消灾祛难；“老邻舍家”应该是相安无事，互相帮衬，可是黄鼬就好偷吃农家人养的鸡，令人烦恼和痛恨，所以赚了个不好的名声“偷鸡贼”。俗话说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，看来这黄鼬不如兔子的口碑好，徒有”仙家””老邻舍家”的虚名。

既然你不仁，就别怪我不义。在那个“地瓜干子当细粮，鸡腚眼子当银行”时代，农村的老妇人就指望老母鸡下蛋换点油盐酱醋过日子，辛辛苦苦养了一年，到头来下蛋了却被这黄鼠狼偷吃了，能不痛恨吗？所以养鸡人恨不得逮住这个“偷鸡贼”将其千刀万剐才解恨。娘和弟弟都曾经逮住过这些不仁不义的“偷鸡贼”。

记得小时候，我们还在老家里住的时候，“老邻舍家”经常光顾我们家的鸡窝，特别是冬天的时候。有时候母亲听见鸡的喊叫声，就赶快出来把黄鼬赶跑了；有时候出来晚了，黄鼬就把老母鸡咬死了，母亲很是心疼，决心抓住这只不仁不义的黄鼠狼。

为了保证鸡的安全，娘嘱咐我们晚上堵鸡窝的时候，都要用一块石头把挡鸡窝的门板顶住。可是那黄鼠狼还是能把石头搬开偷我们的鸡，真是到了“是可忍孰不可忍”的地步。

那天夜里，母亲听着鸡窝里有鸡叫声，就迅速跑了出来，结果那“偷鸡贼”还在鸡窝里与鸡们搏斗着，被娘抓了个现行。慌乱之中，娘来不及考虑安全问题，伸手就逮住了那只黄鼠狼。这黄鼠狼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被捉，为了逃命，回头就咬住了母亲的一个手指头，这时父亲也起来了，不仅把那只黄鼬打死了，还把它剥了皮，第二天拿到王村收购站卖了3.5钱。娘被黄鼬咬伤的手，待了10多天才好了。

如果说娘逮黄鼬是为了保护鸡的生命，捍卫自己的劳动成果，那么弟弟逮黄鼬就纯粹是为民除害了，当然也有经济收入。

上世纪70年代中期，父亲给我在村外新宅基地里盖了新屋，我还没结婚的那几年里，我和弟弟每天晚上去新屋里睡觉。新屋在村外，西边是个闲园子，里面就有成窝的黄鼠狼，有时候大白天就到我们院子里踩点，还挑衅地和我们对视。这不知好歹的黄鼠狼经常越界到我们新屋前边来寻找吃食，特别是冬天的雪地里，它留下的脚印一清二楚。机灵的弟弟很快就摸清了黄鼠狼的出没路线，准备捕获它。

弟弟做了个长方形的铁丝网笼子，里面放好了诱饵，在一头开了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小方孔，睡觉前把它放到西墙跟前，只等黄鼬进笼，来个笼中捉“狼”。半夜里，我和弟弟都听见外边有“扑扑弄弄”的声音，就知道黄鼠狼进笼了。我们穿好衣服开门出来，果不然，那黄鼠狼在笼子里急了眼地横冲直撞，但无论怎么撞击也出不来。弟弟拿了把打铁用的大钳子，从上边预留着小孔里先把黄鼬的脖子夹住，再用力把它夹死，然后拖出来，吊在树上把它剥了皮。第二天拿到采购站去卖，也卖了3.5元钱。

那时候，记得一只黄鼬皮能卖3～5元钱，不仅根据皮子的大小，还要根据季节，冬季的皮子格外值钱。

不过，因为人们都称黄鼬是“老邻舍家”或“仙家”，只要它不出来偷鸡吃兔，人们一般不会伤及它的性命。即使因它不仁不义想要捕捉它，因为黄鼠狼也是“狼”，不仅凶恶而且牙齿也很锋利，别让它咬伤了。现在我们村整体搬迁住楼了，也不养鸡了，那“老邻舍家”也很少见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