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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精选段落-----
第五章苦读岁月
等我老了,跟孙辈一起吃鱼时,发现我也“爱吃鱼尾巴”。
我妈不仅想方设法让我们俩和孩子吃饱吃好,来“外人”,更能调动她做饭的积极性和创造性,特别是两个妹妹来时。
牛司令的妹妹红霞和我的小妹马霞。
红霞三妹如果到家吃晚饭,我妈喜欢烙油饼。平时也烙给我们吃,外酥里软,葱花儿密密,花椒面香香。红霞来吃饭时,我故意逗我妈,说:“你闺女来,你的油饼就超水平发挥啦。”
我妈骂我句:“没良心的小狼贼,你少吃一口啦?”
我在海光寺时,小妹马霞的医院出生。马霞出院最初几天,我妈像照顾我坐月子那样照顾她。此后小妹才离开天津回山东。小妹初到天津时,可能患上了孕期忧郁症,有一次朝着小妹夫大发脾气,有点儿雷霆万钧之势。我妈在旁边看着,一声也不吭,最后,悄悄地说:“可了不得啦,俺牛运清幸亏没碰上他小姨!”看来,儿媳妇只要不当“河东狮”,我妈就相当知足。
医院儿科医生,她如果值夜班,下了班,经常既不往我娘那边跑,也不往她婆婆那边跑,喜欢跑到山大。我怀疑,这家伙既是想跟我“瓜子码子黄鼬子爪子”地聊,也可能想找牛大娘吃点儿好东西。
马霞一来,我妈就把她捺到外间的床上,让她躺下,顺手从书架上拉下本杂志递过去:“她小姨,你歇会儿,先看看书,我这里有牛肉、酥菜,待会儿拌点藕……你还想吃什么?”
我嘲笑我妈:“小姨来,你的油饼又超水平发挥了。”
“这个争嘴坑小狼贼!”我妈笑着斥道,忙活她的去了。
什么人有什么才能是一定会瞅机会表现的。同一屋檐下,如果某个人某一方面能力太突出,其他人的能力往往会被压抑。因为只要我妈来,我们家的饭都是她做,如果她走了,我们就买点儿包子之类胡凑合,所以,我好多年不大会做饭。
我比同年龄女教师省心,到了吃饭时,坐在桌前就吃,吃完了,一推碗就走;想换干净衣服,拉开大立柜抽屉就有。我唯一擅长的针线活儿是织毛衣,曾很能干地给我和牛司令织过毛衣、毛裤。有一年,我忽发奇想要给儿子织个漂亮的细线毛衣。没想到那线太细了,很不容易出成果,我织几针放下,有空再拿起来织几针,等到我把第二根袖子织好缝上时,女儿穿着正合适。兄妹两个相差六岁。
我妈觉得遗憾的是,她唯一不会的针线活儿就是织毛衣。其他,不管做衣服还是做被子,什么也难不住她。老太太爱干净,我们和孩子的棉衣、我们的被褥,她经常拆了洗,洗了做。
有一次,大姐来了,问我妈:“二妮呢?”
“在里屋躺着怄气呢。”
“怄什么气?”
“嫌我给她做的棉裤厚了。”
大姐回到宽厚所街,一边哈哈笑着,一边向我娘形容:二妮如何赖在床上,盖着被子,不肯穿棉裤,牛大娘如何劝她,答应给她改……
我娘笑道:“这死科子在咱家从不敢这样,倒叫她婆婆惯得上树爬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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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也不总这么浑,有时也懂点儿人情。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,新时期重要社会现象是:老嫲嫲们开始戴首饰。
有次,马霞来了,进里间对我说:“牛大娘戴上金戒指啦?”
我得意地说:“我买的。怎么样?本人会巴结吧?”
“你也买了一个吧?拿出来我瞧瞧。”
“我没有。买这一个还是挪用买电视机的钱哩。”
我要金戒指干吗?是戴上它讲课写板书更好,还是写文章更流畅?什么用也没有!电视机先不买,可以有更多时间看书,而这么个不起眼小玩意儿,却能讨老太太欢心。并不是我多高洁,多先人后己。这是当时高校女教师共性:如果有哪位女士珠光宝气、衣饰鲜明,大家常常会侧目以视。一般大学女教师都不爱首饰,不爱高级包,不爱高级化妆品,只惦记多买几本书。开始时是没条件也没心绪关心首饰之类,后来习惯成自然,自然成应该。我一直想买影印聊斋手稿和几种脂砚斋石头记评本。刚回校时从图书馆借,十几年后自己都有了。
其实我妈并不找我们要这要那,给她买衣服,总说:够穿了,不要买了,给孩子买吧。但如果别的老手上有戒指,牛老太没有,岂不是我们没面子?这其实只是晚辈一点儿极微不足道的心意。如果家务劳动也按劳取酬,我妈该戴十克拉钻石大吊坠。我呢,发个塑料发卡就成。
我妈回趟淄博,回来时,多了对金耳环。
是最孝顺的女儿红霞帮我妈“配套成龙”。
我逗我妈:“又戴上金坠子,扛俊(淄川话:非常漂亮)啦!快回小韩庄显摆显摆。叫二奶奶她们看看,您现在是济南城时髦老太太啦。”
“这个胡诌八扯的小狼贼!”我妈斥道。
在我妈嘴里,我跟她宝贝孙子一样,是个“小狼贼”。
我妈已农转非,我家户口上是完美的三代同堂。
我妈的户籍登记:张秀芹,女,年出生于山东淄川,现居济南市山大路山东大学南院宿舍二十号楼三单元,与户主牛运清关系——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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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是个爱美的老太太,人家如果出门,一定得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,衣服穿得整整齐齐。她特别瞧不上我不好好对镜梳妆就往外跑。
有次,我三口两口吃完饭,想赶快骑上自行车到文史楼上课。
我丢下饭碗,看看书包里备课本、参考书不缺,端起茶杯,提起书包就跑。
我跑到门口,我妈追过来,一把拖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