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田茂国
我的目光穿过太平街,看着时光里的记忆在流淌。
古老哨门的残垣述说着自己命运的历程,上世纪中叶的一次历史变革,也改变了它的命运,一个夜不闭户时代的降临,自家大门都不用关闭,堵在大街两头的哨门似乎显得有些多余,关门打更的更人这个职业也随之消失了。哨门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是模糊的,甚至可以说只是个传说,我没有见过它苍老的风姿,在我的脑海里,它只是一个位置、一个名称,更多的是人们口中方位的描述。北哨门、南哨门,那些关于它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。
一群孩子向我跑来,我看到了我儿时的影子,和小伙伴们跑过庙前的老槐树。老槐树枝繁叶茂,粗糙的树干被时光凿空,却塞满了满腹的小村历史。一群老人孩子正在树下乘凉,前人栽树后人乘凉,这棵老树荫及了多少辈村人?老树的枝丫已经探过大街,抚摸到了对面寺庙飞檐上的走兽,不知道老树经历了老庙几度的兴衰,也不知道老庙见证了老槐树怎样的成长历程。
庙堂里昏暗的墙壁上不知是哪位画师的杰作,流传至今仍栩栩如生,画中的寓意我没能读懂,却被它精彩的画面深深地吸引。我找到了上次重修的碑记,大清咸丰元年,公元一千八百五十一年,时光走过一百六十余年,壁画仍清晰可辨,实乃我辈之幸!
老槐树不离不弃地守着水井,守着老庙。是哪辈村人不经意的想法,种下了这棵槐树,荫庇后人几百年。寺庙、水井、老树,好美的一幅图画!是前辈精心的设计?还是不经意的为之?感叹前人的美感创意。辘轳吱吱呀呀唱着不变的歌谣,村人打水的热闹场面让这幅图画有了动感的美。夕阳斜照的黄昏里,寺庙外、老树下、水井旁,水筲排了长长的一溜,村人趁此不约而同地聚会在此,讨论着一天的见闻,商谈着来日的约定。
我有幸赶上了这幅图的存在,虽然儿时寺庙的香火一度萧条。只可惜了,在我童年的记忆还不够清晰的时候,老树的劫数先来了,在我还不知到心疼它的时代消失了,消失的无影无踪,几百年的老树成了我最心痛的匆匆过客。我还能模糊地忆起它被肢解的惨烈场面。
老井不是毁灭于干涸,不是毁灭于人们的懒惰,也不是毁灭于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,是毁于感恩的缺失,养育了祖祖辈辈村人,却被毫不疼惜地覆盖于地下。老树、辘轳、寺庙,一副流传日久的美图竟这样消失了。只剩下一度破败的庙宇夹于村舍之中。几经村人的努力,寺庙获得新生,金碧辉煌的庙宇却又显得那么孤单。老庙能几度兴衰,老树可有再世?
一声乳名的呼唤,我看到裹着小脚的村人,我和小伙伴们应着呼唤跑过,她们是被我呼作奶奶、老奶奶的乡邻,他们是我儿时的风景。每次跑进街口,映入眼帘的是大街中央奶奶们聚集的地方,男人和年轻妇女都去生产队出工了,奶奶们负责在家看孩子做饭。我孤独地站在胡同口,看着大门上的铁锁心中一阵悲凉,小伙伴们都已经跟着自己的奶奶回家了,他们回家就可以吃上热饭,我只能默默地等待,等待出工的母亲收工回家。在期待中看到母亲肩扛着镢头拖着疲惫的身子收工回来,心中一阵欣喜,跑过去接过母亲肩头的镢头,跟着母亲回家,此刻,我是最幸福的。母亲劳作一天,不管多么疲惫,都要为我们做可口的饭菜。
夏季的夜晚,太平街是喧闹的,孩子们的嬉闹声充满了大街,捉迷藏、黄鼬拉鸡、摸人是我和小伙伴们常做的游戏,没有这些游戏那就辜负了这月光了。大人们终于完成一天的劳作,提了兀撑在大街上乘凉、拉呱,从南哨门到北哨门,从家长里短到儿女情长;从月明奶奶桂花树下纺线,到牛郎织女七七相会;我在憧憬中,在母亲大蒲扇的习习凉风里睡去。
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,我的乳名又回响在太平街上。邻叔老去的面容瞬间消失了我童年的时光,站在知天命的节点上,我看到一群陌生的孩子跑来。
(图片源自网络)
田茂国,笔名:巴陋河。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、山东散文学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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